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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五零章 只賺了一文 (4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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先前交稅的人說今年的稅沒少,未免別人打主意,還是多辛苦一點,把糧食搬回家去。因此,一天一個來回,人都累了,更是瘦了不少。

看見劉氏也背著背簍來了,何氏忙招手,讓她把稻谷倒了,兩姐妹在一起說說話。

比起上一次見面,劉氏可是消瘦了不少,何氏都驚訝,“家裏出啥事兒了,你咋瘦的這麽厲害?”

劉氏的臉頰凹進去,更顯得顴骨高高,眼睛大大,連臉上的皺紋都多了不少,一下子看上去老了不止十歲。

“心裏有事,吃不下,也睡不好,自然就瘦了不少。”劉氏無所謂的說道。

“我最近家裏出了一攤子事,也沒留意你,咋了,你愁啥呀?”何氏問道。夫妻和睦,家裏又要添丁,怎麽看劉氏也不像是把發愁掛在臉上的人。

“還能有啥,還不是被錢給鬧的。”劉氏抻了抻裙角,神色難掩疲憊。

劉氏一家的生活也還算過得去,除非就是家裏有人生病了。窮人是生不起病的,因為一生病就可能讓家裏變得一貧如洗。雖然屯子裏沒傳出什麽話來,何氏還是想著空閑時間提幾個雞蛋去看看。

“我手上還有些閑錢,你要是急著用,我就給你送去。”何氏說完又數落道:“你也真是的,家裏有困難,怎麽不跟我說?硬扛著,充什麽英雄好漢,你現在就是個老太婆,老胳膊老腿的扛得了多少東西?”

劉氏抽了一根狗尾巴草,有些拘謹的在手裏來回搓,“我知道,就是有些開不了口。”

“你大姑娘上花轎,頭一回呀?”何氏沒好氣的說道:“跟我你還客氣,當年我家老頭去的時候你可沒少幫忙,我都在心裏記著呢。再說了,人就是這樣,在困難的時候伸一把手,你幫幫我,我幫幫你,這日子不就過過去了?”

“你有理,我說不過你。”劉氏妥協,但是臉上洋溢出了笑容。

“說吧,有啥事是我能幫忙的?”何氏看向劉氏。

“這事還在麻煩你家老二。”

老二?合適楞了楞,找她家老二才能解決,那就是米糧了。

是了,去年的陳米早就接不到這時候,新出的稻谷,恐怕還不夠交稅,還得拿銀錢去補。把稅交齊了,接下來的日子又該怎麽辦?劉氏的兒媳坐月子也要養身子,就算愛吃面,也不可能一天三頓,頓頓都是面疙瘩湯吧。而且,這麽大家子人,面食有哪裏夠?

說起這個,何氏才恍然記起他們家也是這種情況。最近忙昏了頭,都把這麽重要的事情忘記了,今年的米價肯定漲了吧?唉,也真是,一大家子人居然沒一個記得的。

“回頭我就跟老二說說,不過新米肯定價錢不低。”

劉氏松了口氣,忙道:“我哪敢想新米呀,有陳米吃就心滿意足了。”

當然了,最好還是要價格低,劃得來。

何氏自然明白這個道理,只不過知道是一回事,有些話總得說出來,擺在明面兒上才算大家都知道。她又問劉氏打算要多少,和在一起買,也好講價不是?到時候她把價錢說低點,她知道劉氏好面子,肯定是實在難過得緊了,才會跟自己開口。哎,倔強人兒啊…

收拾幹凈屋子,楊柳就準備洗衣裳,自己和李聰的臟衣裳是放在一起的。楊柳的手頓了頓,然後只拿了自己的衣裳去洗。說她小氣,使性子也好,反正她是不可能還給不信任自己的人當牛做馬,哪怕對方是她的丈夫。

剛出院門,就碰到一頭是汗的李聰,拿了空瓦罐,看見她,忙堆起笑容:“娘子,洗衣裳啊?鍋裏有燒開的水嗎?”

莊稼地裏已經不是太忙,李強還沒回,家裏就李聰一個人在地裏割稻草。

“不知道,沒有就自己燒吧。”楊柳說完,也不管李聰就出了院門。

李聰臉上的笑漸漸收斂,直至變無。他不是傻子,知道上次楊柳無意中撞見他聽到花苗的話疑心她後,楊柳對他也失去了往日的溫柔體貼,兩人相處的時候大多都是面無表情。或許他是錯了,那也只是因為太過在乎楊柳,擔心自己配不上他,轉而讓楊柳投入到別人的懷抱。她就不能體會一下他的心情,只知道自己耍小性子。

若是李聰有聽到楊柳的那句很快不再見的話,怕是也不會這樣和楊柳僵持下去。可惜啊,千金難買早知道。

刷鍋舀水,架柴生火,李聰抹了把汗,回屋想找條幹凈帕子帶到地裏擦汗,卻意外的僵在當場。

那裏,有一堆他的衣裳。

可是,楊柳明明才……

不知不覺間,原來有些事情已經分得那麽清楚。

☆、一五七、 感情的事

“我不想再等了,今天就動手吧。”王沅猛捶了一下桌面,怒道。

今天收到心腹的來信,說是大哥又在說他“不務正業”,話語裏有種要把他徹底趕出王家,甚至是他死了才一了百了最好。他不明白他到底做錯了什麽,謹守本分也是錯嗎?家業自然該大哥繼承,他從來沒有覬覦過什麽,而且他都避到此處了,難道還不能說明什麽嗎?為什麽還要咄咄逼人,趕盡殺絕的樣子。對其他庶子都能寬容,偏偏擱在他身上的卻是雷霆風暴。論遠近親疏血緣關系,他才是他的親弟弟呀。

總不可能大白天得就去俘虜人吧?翡翠暗道少爺被大少爺的行為刺激到,都不能正常思考了。

“就算要動手,也得晚上。”翡翠建議道:“要不奴婢先把包袱收拾整理一下?”也好說走就能走。

王沅長長的呼出一口氣,一手握拳抵住額頭,一手擺了擺,算是默認了翡翠的建議。

這下是真的要走了吧?翡翠也莫名一松,事情早該了結的,就算拖也沒有辦法改變什麽。這些她早該明了的道理,拖了許久,經歷了許多才真正明白。

楊柳洗完衣服,看到李聰還在家,微微挑了挑眉,便不再做理會。自顧自的擦拭竹竿,把衣裳晾上去。

李聰背看著墻,雙手還抱胸,看著楊柳動作,也沒先開口。

等楊柳要進到屋子的時候,李聰才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。楊柳的腳一只在屋裏,一只在屋外,胳膊肘微微被擡高,臉也稍稍的對著李聰。

“我們好好說說話。”終是李聰開口。

“你說。”楊柳也表示出高度的配合。

這種他說什麽她都遵從的模樣讓李聰心裏伸起一股莫名的煩躁,即便那時她坦言她還在猶豫。她沒讓他走進她心裏的時候…李聰楞了楞,楊柳生氣,原來已經是讓他進了她的心了嗎?因為在乎。所以生氣,不跟他怕楊柳被搶走是一樣的心情嗎?

突然冒上頭的想法讓李聰有些手足無措。松了手,也不知道該怎麽面對楊柳。她那麽坦誠的人,對他的真實感覺都放在臉上的人,為什麽會生氣,還不是,還不是……

李聰揚手給了自己一巴掌。

管不住自己的小心眼,卻還是誣賴別人不肯低頭認錯。

“沒話說嗎?那我進去了。”楊柳不為所動,確切說是不知道該怎樣動法。

她是個既認命又倔強的人。總以為她自己過過單親家庭的生活,總得讓下一代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才算彌補遺憾。婚姻是兩個家庭的事情,更是兩個人的磨合,總會有文化習慣上的不同,但並不表示在不信任基礎上建立的婚姻能夠長久。楊柳突然想起“門當戶對”這個詞語,第一次覺得先人的聰慧和高見。當然,楊柳並不覺得李聰配不上她,只是若是兩個人的學識背景都相去太遠,別說聊不到一塊去,兩個家庭的親人見面也是毫無共同語言。沒有交流、溝通。天天圍著柴米油鹽醬醋茶,日子越過越平淡,總會生出幾分厭煩。

婚姻並不是一個人的事。她一個人努力很久,卻抵不過對方一句不相信。花苗的話只是一個誘因,都說壓死駱駝的是最後一根稻草,但不要忘記在最後的稻草放上之前,駱駝的背上已經不堪重負了。

她敞開了心,但李聰只看到一半,所以才不會有心心相印的默契,進而疑心。

“我錯了,原諒我好不好?”李聰跟了進來。懇切道。

又是這種腔調——錯了,請她原諒。但有些事。是她點頭原諒就可以揭過的嗎?為什麽不改,為什麽不相信她?難道彼此的日夜相處抵不過外人的說三道四嗎?別人說兩句你就信了。那把她置於何處?她是他的妻!

“你錯了嗎?”楊柳輕聲道:“可是怎麽辦?我不信你了。”

神情迷茫而又無助,楊柳也不知道該怎麽辦。前幾天她的確想要一走了之,可是大姨媽的推遲讓她生出幾分不好的預感。本來是為了逃避喝藥的借口,結果一語成真,她還能這麽幹脆的轉身嗎?

古代惡毒嫡母的算計迫害呢?就讓她嫁到鄉下就是了?說什麽下藥讓其不能懷孕啊,泥煤,她除了有點貧血,這就懷上了。帶球跑,帶球跑不是犯規嗎?單親媽媽有多苦,難道她還沒從她老媽身上看夠嗎?她是穿越人士,身上卻沒那麽帶牛叉叉的光環。

怎麽辦,她不想做單身媽媽,又狠不下心不要孩子,難道只能……

好像只有這麽一條路,可是為什麽覺得這麽難過,是因為沒得選嗎?

不想委屈孩子,結果只能委屈自己。

不如意,福禍依,人活在世,總難有圓滿的時候。

“我知道我這次鬼迷心竅讓你傷透了心,但是能看在肚子裏的孩子份上再信我一次嗎?”李聰豎起一根手指頭,滿眼認真。

這個時候說什麽都無用,還不如直接懇求對方原諒。李聰也本不是多言巧語的人,想到什麽就做什麽,這種性格魯莽憨直,也算是一種赤子之心。

楊柳不知作何回答,今天李聰能因為她的幾個優秀表哥而心生懷疑,改天又換成另外一個優秀男子,李聰能保證不耳根軟,聽風就是雨嗎?女子的名聲本來就維之不易,若是身為丈夫的李聰都站在她的對立面…楊柳不敢想象那種場景。

室內很靜,因為兩人都沒說話,但這種靜謐的氣氛感覺不到安靜,只有近乎粘稠的沈默壓抑。

李聰緩緩跪了下來,“我求你。”

兩人相處的這段時間,李聰還是有所發現,別看楊柳個頭小小,對誰都是笑盈盈的,但內心倔強,也是不服輸,不吃虧的人,一旦下定決心就很難回頭。她現在之所以這麽遲疑是考慮到肚子裏的孩子,而不是因為他,一想到他是楊柳舍去的那一部分,李聰的心就一陣一陣的揪著疼。想當初他是那麽高興能娶到她,後來的猜忌疑心,完全掩蓋掉當時娶到她的那份高興之餘更要珍惜的心情。

“你…”楊柳站了起來,微微避開,“我要想想,你別逼我。”

男兒膝下有黃金,只有跪天跪地跪父母,沒有旁人能獲此殊榮。但楊柳是現代穿越而來的靈魂,並不覺得李聰跪她,她就該受寵若驚,什麽都答應。現代婚後,男人跪搓衣板,鍵盤的多的是。她之所以避開,不過是覺得李聰在要挾她罷了,傷害已經造成,難道因為一句道歉就可以抹平嗎?況且,她已經搖擺不定,不想再做出令自己以後想起會後悔的決定。

“嫂子,你就答應我哥吧,他都下跪認錯了。”秀秀現身大步走了進來。李聰進門的時候根本沒關門,所以秀秀看了個通遍。雖說她也知道這次錯在五哥身上,但五哥都已經放下尊嚴下跪了,難道還不足以表示他真切懇求的挽留嗎?連她都看不過眼了。

“秀秀,你不要摻合,這是我和你嫂子的事情。”開口阻止的是李聰。

可你明明都搞不定!秀秀氣鼓鼓的看向李聰。

“出去吧,帶上門。”李聰向後偏偏頭。囑咐秀秀帶上門也不過是不想讓其他家人看到,摻合進來,否則只會越弄越糟。

楊柳不自己想通,心裏總會有疙瘩,時不時的想起今天的事情,會非常影響心情,進而影響腹中的胎兒。他下跪的確有威逼的意思,但也只是想施壓,讓楊柳不會輕易的做出決定。若是把別的親人攪進來,楊柳覺得壓力陡增,反而適得其反就不好了。尤其是被他娘知道的話,那又是一場天翻地覆。

“哥,嫂子,你們穩當點,吵架拌嘴都可以,可千萬別把好不容易修來的夫妻緣分給折騰沒了。”秀秀點頭,卻還是勸了一句。

秀秀都看的比他清楚,可不是他一直折騰嗎?

李聰喪氣。

“先起來說話吧。”楊柳開口。

“你願意原諒我了?”李聰卻問其他。

楊柳搖頭,卻說:“我會認真想,但你也要給我時間。”

這所謂的時間既是思考,也是考察。

“我不會逼你。”李聰站起身,“但你要答應我,一定要三思而後行。這次是我錯了,你要打要罵都行,千萬別…多為孩子想想。以後看我的表現。”

說罷,撿起地上自己的臟衣裳走了出去。

是她太過小心眼還是其實她比李聰更不自信?

楊柳也說不清。

任何事都是有前因後果的,那她穿到這裏的目的是為何?難道只是為了增加一點新的閱歷嗎?這種為人媳的生活即便她不穿越也會經歷,又何必到這裏來經一遭。而且,若是回不到她原來的生活中,這段閱歷對她不也就是可有可無嗎?因為遇到一個人,要麽改變,要麽拯救,受惠的人未來的路也會完全變得不同。

那她呢?

屬於改變還是被改變的那人?

☆、一五八、 楊柳失蹤

無月,夜空只點綴著幾顆稀稀朗朗的星子。

大部分人都早已安睡。

寂靜的夜,忽然想起一陣有節奏的吱嘎聲,一聲一聲的,聲音越來越頻繁,終於在達到最大的聲響後又重新歸於寧靜。

劉二麻子從文秀身上下來,站到地上,赤條條的面對著她,問道:“咋樣,爺伺候的你快活不?”

經過一番劇烈的運動,文秀渾身上下一點力氣都沒有,玉體橫陳的躺在劉二麻子破舊的床上微微喘著粗氣,臉頰上帶著兩坨深深的紅暈。

兩年未經人事,哪怕是一開始覺得躺在劉二麻子身下羞愧無比的文秀,後來也忍不住出細碎的吟哦聲。

“你個浪貨!”劉二麻子俯下身,yin笑著在文秀的胸部上揉捏了兩把。

眼見著劉二麻子正事沒提一句,就想著又來一場,文秀忙一把扯過被子,那被子極其破舊,還有一股黴味兒和臭漢腳丫子味兒,差點兒沒把文秀熏暈過去。但她現在也管不了這麽多了,用被子蓋住關鍵部位,提醒他:“別忘了,你還答應我的事情。”

“忘不了,既然你求到我頭上,肯定是我能幫忙的,著急什麽?!”劉二麻子沒有絲毫受挫的一把扯開被子,雙手在文秀的身上流連,嘴裏應承著:“夜深還長,你總得先餵飽了爺。爺高興了,自然把你的事情辦得漂亮。”

近距離接觸,才知道文秀的粗布衣裳下前凸後翹的身材是多麽有料,這皮膚滑溜得讓人舍不得丟開手,難怪引得村子裏那麽多男人不懷好意的打量。可惜啊,還是讓他這個大家都看不上的癩蛤蟆吃到了好肉。

劉二麻子忍不住咧了咧嘴巴,沒想到他劉二麻子也有今天。要是文秀懷上他的兒,那他豈不是不用花一分錢,漂亮媳婦和乖兒子都有了?送上門的好事。推出去是會遭雷劈的。

文秀咬著唇,頭偏向一邊。看著劉二麻子的動作投射在墻面上,忽然生出一種強烈的恐懼感。她太天真了,以為事先給點好處就能讓劉二麻子放心辦事,但事實上呢,吃虧的是她。就算劉二麻子現在反悔,她也什麽都做不了,只得幹瞪眼的看著。花了兩年時間才漸漸把自己的放蕩名聲抹掉,難道又要因為劉二麻子再添風波?

那時候。她絕對活不成了。連累她的女兒也一輩子擡不起頭,走到哪裏都受人指指點點。想起女兒身上青紫的掐痕和被鞭打過的傷疤,文秀的心一陣陣的抽疼,她沒做到一個母親的責任,卻要讓女兒背負她該受的苦難。若是這次再竹籃打水,她,她…

因為害怕,文秀的身上冒出了雞皮疙瘩,劉二麻子卻只以為她興奮,越發賣力的挑逗文秀。文秀的身上越來越熱。頭腦卻清晰莫名,她對埋首在她胸前的劉二麻子一字一頓的說道:“你若不幫我辦成此事,我必殺你。”

“小娘們。你還挺橫啊,想殺我?”劉二麻子提起文秀的兩條腿,狠狠進入到她身體裏,一邊大力的撞擊,一邊說道:“來殺我呀,爺先幹死你,你個浪貨,你叫啊,叫啊。”

熟悉的吱嘎聲再次響起。文秀閉上眼睛,一滴淚悄悄滑進發髻裏。

楊柳和李聰各蓋著一條被子。背對而睡。白天兩人的對話雖然沒什麽實質性的結果,但楊柳已經並不反對李聰上炕了。只是仍然相敬如“冰”而已。

清淺的呼吸和精神十足的打呼嚕聲交相呼應,顯然正是酣眠的時候。

一道黑影輕巧的越過成人肩高的圍墻,落地時沒發出一點聲音。今夜無月,也看不清那人的相貌如何,但從身段看是個女人——便是受王沅之命來擄楊柳的翡翠。

一把匕首順著門縫插進來,滑到門栓的位置,輕巧往一邊一撥,門就打開了。

花苗口裏的武林高手翡翠其實並沒有高深的武功,不過是一些粗淺的拳腳功夫,但打趴七八個大汗還是沒什麽問題的,但鄉下人哪見過這麽厲害能打的女人啊,自然誤會了。

“要是我也會點穴就好了。”翡翠嘟囔了一句,待眼睛適應了屋裏的黑暗,然後從懷裏掏出一張熏了迷香的帕子,蓋在了很小一坨的人身上。

不用看人都知道那必是楊柳無疑。翡翠微嘆,小小姐的母親也是南方女子呢。

過了兩息,拿開帕子,翡翠又小心確認後,才連人帶被子,一把把楊柳抱了出去……

第二天,當李聰遍尋不著楊柳的身影,頓時感覺晴天一個霹靂。

而此時換上了錦衣華服,清醒過來的楊柳正郁悶的想要撞墻。她生平的第一個公主抱啊,居然是昏迷不醒衣冠不整,更可氣的還被一個老女人抱的。

“表妹好像對突然出現在這裏一點也不覺得奇怪?”王沅放下書,有些奇怪的看著楊柳。她清醒過來半個時辰,就見她一眼不發的閉眼蹙眉,偶爾用腦袋撞撞馬車柱子,一副懊惱後悔的樣子。沒有表現出一絲驚詫,王沅暗暗點頭,不愧是他高看的人,自然有過人之處。

廢話!難道一覺醒來到一個陌生地方,開口第一句只能是“這是哪裏”,而不能是“我靠,我穿越了”之類具有先見的答案嗎?她出現在這裏,還能是昨夜夢游至此的?剛才翡翠不是說冒犯她了嗎,她還猜不出來那就真是個小白了。楊柳暗自翻了個白眼,這問題重覆累贅,毫無新意可言。

“其實你不是我表哥吧?”疑問的句,肯定的問。

“不算是。”王沅笑道:“我們倆實際的關系還更親密點。”

有婚約的未婚夫妻呢……

是口頭的。翡翠不忘咳嗽提醒。

楊柳看了翡翠一眼,心裏卻在琢磨,更親密點…

“堂哥?”

王沅的笑一下子僵在臉上,這就是更親密點的關系?

“有婚約的夫妻。”王沅糾正道。

“哦,未遂的。”楊柳點頭表示明白。

這女人……

沒想到,楊柳卻已經轉移了註意力,盯著翡翠猛瞧,“我以前是不是在哪裏見過你?”

☆、一五九、 囧在歸途

這種熟悉感並不是突然而來,事實上以楊柳淡漠的個性,是不會註意到那些與她無關或許僅僅只有一面之緣的人。翡翠側身坐在馬車裏,雖然一句話沒說,但楊柳總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。以前她也沒有特意註意過翡翠,因為對方是王沅身邊的人,兩個世界的人就算匆匆擦肩,也不會有太多交集。馬車上的閑暇時間才讓她把註意力投註其上,要是翡翠再換一個妝,變一個打扮,是不是……

翡翠沒想到楊柳的感覺會這麽敏銳,她扮成啞婆的時候是和楊柳有過兩三面之緣,還說過話。加之她之前是在盆地鎮待過,硬要不承認的話,肯定會被王沅懷疑知情不報,

“表小姐的真是反應聰慧,奴婢之前去過楊府。”

可楊柳沒印象啊。

“難道你就是張伯的…故人?”楊柳也不知道怎麽的,腦子裏突然閃過這個念頭。

“表小姐說笑了。”翡翠顯得有些尷尬,“奴婢是南方人,怎麽會認識的楊府大管家?”

不認識人家,你還知道別人的職位?楊柳才不信其中有這麽簡單呢。不過她把翡翠當成了張文山的相好,欣賞的同時也不會故意給別人制造麻煩。她也不知道翡翠是有心隱瞞,還是心有顧忌,倒沒追問下去。人家明顯有些不想繼續這個話題,她再堅持就有些不識趣了。

翡翠很明顯的有一個長長松了口氣的動作,中途又是一頓,才記起王沅就在跟前。

“我還以為表妹對我的興趣會更大一些。”王沅掃了翡翠一眼,眼裏有淡淡的警告意味,“沒想到表妹倒是和我的貼身奴婢聊的歡暢,把我晾在一邊。”

楊柳不理會他話裏的假裝故意吃醋。挑眉:“你不是說不是我表哥嗎?”

“口誤,習慣而已。”王沅並不顯窘迫。眉毛微挑,“表妹故意挑出我話裏的毛病。莫非是想我喚你娘子?”

“別。還是叫我表妹得好。”楊柳惡寒,她都是有夫之婦了。可沒心思跟一個男人**,雖然長得有些帥。

“不過說正經的,”楊柳正色道:“你為什麽要擄走我?該不會也是長輩的指腹為婚,然後我不知內情的嫁人,你面子上過不去,想報覆我吧?”

要知道,女子失蹤無故,再現身也會是遭人詬病的。因為無人證明你失蹤的那段時間去了哪裏。見到什麽人的話,誰知道是不是失了身什麽的。

名節啊,女人身上一直背負著的隱形大山就能讓人活不下去。

楊柳身上有空間,倒是可以逃遁出去,但她總得明白自己為什麽遭了這通罪吧。

王沅先是驚詫楊柳驚人的分析能力,又仔細回想了一下她的話,“呃,也?”

難道她以前就遇見過這種事?

“歐耶?”楊柳嘀咕道,這種表達方式好像用在此處很不合適,應該是賓果最好吧。

沒聽清楚?王沅的眉毛一挑。“表妹好像對這種事情司空見慣的樣子。”

“那是,這種戲碼我見得多了。”楊柳下意識的答道,語畢又咂摸出一點不對味來。補充了一句,“話本裏瞧的。”

“還不知道表妹有這種愛好。”王沅應道,眼裏的懷疑之色稍減。閨閣女子總愛看些無聊的話本,說不定真有這種橋段。

“如果我說,表妹說的是真。”王沅不眨眼的盯著楊柳的表情,一絲一毫都不願錯過,“表妹又當如何?”

如何如何,我如何你妹啊,又不是真心喜歡老娘。又是策動整件擄人事件的罪魁禍首,還一臉理直氣壯的問她應當如何。富家公子閑得發毛,不遠千裏尋樂子?有病!

半晌。晃動的馬車簾子才重新歸於平靜。

王沅目光灼灼,似乎要用視線將簾子燒個洞出來。

“王少爺是家裏的嫡次子還是庶子?”

“為什麽我不能是嫡長子?”

當時楊柳沒回答,只是翻了個白眼。

現在想來他問得還真是白癡,不就是嘲笑他拎不清,若是大家族的嫡長子都像他這個樣子,家族早就滅亡了吧。沒壓力,沒責任,人就永遠不會長大。

“…你不過是個靠著家族庇蔭生活的富家閑散少爺,一大群狗腿子圍著,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,看起來風光無比,不過是別人給你的,其實你手裏什麽都沒握住。只有像你這種吃飽了飯沒事兒幹的人,才會閑到為了一個對方都不知道的口頭約定,不遠千裏想來找回面子。只是面子是世上最吃不飽的東西,別人給你面子也不過是看在你父母的身份上,你錯以為自己倍兒有面子而已。撇開這層外衣,其實你什麽都不是。只會帶著一幫狗腿子游手好閑,說幾句之乎者也而已。百無一用,說的就是你。”

呵呵,說得還真不客氣。王沅彎了彎嘴角,可不是,他現在連個正經的功名身份都沒有,就是肚子的才華也沒法用來教書育人來養活自己。家裏的產業他也沒學著去經營,更不會動手做飯。十幾年的少爺生活,就像是穿著華服的乞丐,只是恰巧遇上貴人,願意花大價錢打賞吧。

還真是好響的一個巴掌扇在臉上。

他可不就是殘了?只是他清楚他不是被養殘了,而是自己長殘了。

正低頭悠閑嚼著青草的黑毛駿馬打了個響鼻,偏了偏馬頭,用前蹄刨了刨地面,又繼續咀嚼。

翡翠遲疑了一下,才開口道:“少爺,您看我們是回京城還是回李家屯?”

“回家。”王沅吐出一口氣說道。

那就是行程不變了,但事實上已經變了吧。

馬車輕悠悠的開始往前晃動起來。

“你瞞著我的事情,不算完。”王沅說道。

“等回到府裏,奴婢自會向少爺坦誠一切。”雖然這是早就意料到的事情,翡翠還是忍不住苦澀的彎了彎嘴角。不過,總算不會和張文山再見折磨了。小小姐。請你一定告訴他,她陳彎月沒有辜負他的囑托。

楊柳打了個噴嚏。她雖然沒用到空間逃生,但也想不到她的空間是個不會移動的城堡。她的空間裏有蒜子。落滿地的栗子,一座不會動的石頭房子還有一個灰頭土臉的女子。想她剛才為了驗證她的空間是否可移動。先伸個腦袋出來,還嚇到了小孩,出師不利啊。

剛剛勸退了王沅,楊柳的心裏還有些小得意,看吧,憑一張嘴,她也能生活。她就知道這種自以為是又好面子的富家公子哥受不得激,不過隨即她又無語了。她這是到哪裏了啊。看著眼前的三條岔路口,走哪條才是回李家屯的路啊。

已經將近午時了吧,太陽真大,楊柳也肚子餓得沒法,只得用石塊砸掉栗子的刺殼,再用牙齒咬生栗子吃。第一次體會到錢不是萬能的,居然是在這種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,楊柳揮舞著手裏的銀票,欲哭無淚,嗅覺靈敏的商家啊。有錢你也不賺嗎?

身後響起車軲轆壓過地面的聲音,楊柳像溺水的人突然抓到一根救命稻草,彈起身。拍拍屁股,伸手攔住了馬車。

運氣好能搭一程,就算不行,問個方向也好。楊柳捏捏臉,好讓自己隨時可以擺出一個溫和的微笑。

“籲——”車夫勒了馬韁繩。

天無絕人之路,果然說的就是這種時候。

楊柳松了一口氣,還好對方沒有張口就罵。素質不錯的人,心腸也軟,好說話。賣賣乖,說不定就能答應。楊柳一邊想著怎樣的微笑最為打動人。一邊慢慢走近。那邊,坐在馬車裏的人也正在詢問發生什麽事。

“廖爺。前面是一個落難的小姐,看樣子是想讓咱們捎她一段路。”車夫原來就是廖泗安的心腹癟三。他看著楊柳身上的錦衣華服,想來出身也不錯,只是不知什麽原因落了單。

“你的同情心倒是很多。”廖泗安冷哼一聲,“扔給她一錠銀子,我沒那麽多功夫,讓她再等下一輛馬車吧。”

廖泗安並不是死腦筋的人,在淩州城苦等不到唐宛如,自然會動腦子思索到底是誰暗中助了唐宛如一臂之力。渝河村知道他妻子方玉娘的不在少數,但這些年可沒哪個不長眼的敢把主意打到她頭上去。助唐宛如逃離而擾亂他的註意力,對誰有好處呢?廖泗安瞇起眼睛,很快就鎖定了李壯。敢帶著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傻氣來捋虎須的人,還真以為他不在渝河村的幾個月就能迅速站住腳嗎?既然對方很傻很天真,那他不妨做一回好人,看看在他的怒火下,血淋淋的事實。敢於挑戰他就要付出血的代價。

楊柳還沒走近,就感覺視線內多了一個什麽,她下意識的伸手一接,再攤開一看,是錠銀子。她還在雲裏霧裏的時候,馬車已經越過她了,並帶起一大蓬灰。

“餵,咳咳,餵…”楊柳招手,對方的回應確是飛揚的馬蹄子和張揚的灰塵。

楊柳捂著鼻子退了兩步,一邊伸手在鼻子前來回的扇扇,一邊咆哮:“你給老娘滾回來,老娘不是乞丐。你看見過穿得這麽漂亮,還沒吼‘打發點兒’的乞丐嗎?老娘有錢,你有本事退回來,老娘給你看看懷裏揣的銀票,媽蛋,最小面額五十兩,五十兩。”

混蛋!

發洩完,楊柳又焉了,癱坐在地上,沒力氣走路啊。

下意識的伸手拈栗子吃,臨到嘴邊的時候楊柳才突然反應過來,瞪大了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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